6)第21章 父亲可怕的预言_海边的卡夫卡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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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性呢,从生物学角度而言?”

  我摇头道:“几年前在医院做过检查。和父亲一起去的,采血检验遗传因子。我们百分百毫无疑问是生物学上的父子。我看了检验结果报告。”

  “滴水不漏。”

  “是父亲想告诉我的,告诉我是他所生的作品。一如署名。”

  大岛手指仍按在太阳穴。

  “可实际上你父亲并未言中。毕竟你没有杀害父亲,那时你在高松,是别的什么人在东京杀害你父亲的。是那样的吧?”

  我默默摊开手,看着。在漆黑的夜晚沾满不吉利的黑乎乎血污的双手。

  “坦率地说,我没有多大自信。”

  我向大岛道出了一切。从图书馆回来的路上几小时人事不省,在神社树林中醒来时T恤上黏乎乎地沾满了谁的血;在神社卫生间把血洗去;此数小时的记忆荡然无存。由于说来话长,当晚住在樱花房间部分省略了。大岛不时提问,确认细节,装入脑海,但没有就此发表意见。

  “我压根儿闹不清在哪里沾的血、是谁的血。什么也记不起来。”我说,“不过,这可不是什么metaphor,说不定是我用这双手实际杀死了父亲。有这个感觉。不错,我是没有回东京,如你所说,我一直在高松,千真万确。但是,‘责任始自梦中’,是吧?”

  “叶芝的诗。”

  我说:“有可能我通过做梦杀害了父亲,通过类似特殊的梦之线路那样的东西前去杀害了父亲。”

  “你会那样想的。对你来说,那或许是某种意义上的真实。但是警察——或者其他什么人——不至于连你的诗歌性责任都加以追究。任何人都不可能同时位于两个不同的场所,这点爱因斯坦已在科学上予以证实,也是法律认可的概念。”

  “可我现在不是在这里谈论科学和法律。”

  大岛说:“不过么,田村卡夫卡君,你所说的终究只是个假设,而且是相当大胆而超现实意义的假设,听起来简直像科幻小说的梗概。”

  “当然不过是假设,这我完全清楚。大概谁都不会相信这种傻里傻气的话。但是,没有对于假设的反证,就没有科学的发展——父亲经常这样说。他像口头禅似的说,假设是大脑的战场。而关于反证眼下我一个也想不起来。”

  大岛默默不语。

  我也想不出该说什么。

  “总而言之这就是你远远逃来四国的理由——想从父亲的诅咒中挣脱出来。”大岛说。

  我点了下头,指着叠起来的报纸说:“但终究好像未能如愿。”

  我觉得最好不要对距离那样的东西期待太多,叫乌鸦的少年说。

  “看来你的确需要一个藏身之处。”大岛说,“更多的我也说不好。”

  我意识到自己已经筋疲力尽,突然间支撑身体都有些困难。我歪倒在旁边坐着的大岛怀里,大岛紧紧搂住我,我把脸贴在他没有隆起的胸部。

  “嗳,大岛,我不想做那样的事,不想杀害父亲,不想同母亲同姐姐交合。”

  “那还用说。”说着,大岛用手指梳理我的短发,“那还用说,不可能有那样的事。”

  “即使在梦中?”

  “或即使在metaphor中。”大岛说,“抑或在allegory①在analogy②中。”

  “……”

  “如果你不介意,今晚我可以留在这里,跟你在一起。”稍顷,大岛说道,“我睡那边的沙发。”

  但我谢绝了,我说我想一人独处。

  大岛把额前头发撩去后面,略一迟疑说道:“我的确是患有性同一障碍的变态女性,不阴不阳的人,如果你担心这点的话……”

  “不是的,”我说,“决不是那样的。只是想今晚一个人慢慢想一想。毕竟一下子发生这

  么多事情。只因为这个。”

  ①意为“寓言、讽喻”。②③意为“类推、类似、类似关系”。④

  大岛在便笺上写下电话号码:“如果半夜想跟谁说话,就打这个电话。用不着顾虑,反正我觉浅。”

  我道谢接过。

  这天夜里我梦见了幽灵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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