…哎哟！”
同伴摆出一副十分熟稔的样子，得意道：“那是你刚调来御书房当差不了解，程大人一直都是这样的，无论是宫婢还是太监，他见谁都是客客气气的，我从没看他跟谁红过脸。”
小太监正豪言壮语地发表感慨，脑后却猛地挨了一记，疼得他龇牙咧嘴。转头一看，便发现宁福海沉着脸站在身后，两个太监顿时吓得缩成了个鹌鹑：“宁公公……”
同伴理所当然：“这是自然！程大人可是一甲头名的状元郎，品、貌、德、才无一不优，他出身贫寒，更能体会底下人的不易，从不摆架子，没有人不夸他的！不然翰林院的官那么多，除了程大人，你可见陛下还把谁叫到御书房侍过墨？”
小太监闻言感叹道：“之前一早便听说翰林院的程大人脾气秉性好，如今一见，果然是人似其貌，表里如一，内外皆是个温和君子。”
见两人还是不动，宁福海声色一厉：“怎么，是想让我将三十手板改成三十臀杖？”
小太监深以为然地点点头：“怪不得外面现在都说程大人圣宠正隆，已经算得上陛下的亲信之臣了，今日是在御书房陪侍笔墨，明日说不准就要进六部任要职，怕是入阁都用不了多久了！”
同伴聊得入了神，一时嘴里没个忌讳，大言不惭地道：“要我说，还得是程大人这样的官员才配得上称作贤能之臣，不仅才华斐然，可为陛下分忧，还立身清正，忠君为国，从不与那些人同流合污。”
“亏得当今陛下慧眼识英才，发现了程大人这块蒙尘的金子，硬是顶着一众古板老臣的压力，把程大人提到了一甲第一名，将他点为了状元。”
“……啊？多，多谢程大人提醒……”
宁福海道：“别人传那是别人的事，你们可是在御书房当差，侍候在陛下近前的人，嘴上还不知道忌讳，一言不慎惹怒了陛下，你以为你们能有好果子吃？今日打你们手板是为了让你们长个记性，否则改日连自己的命都不明白是怎么丢的！”
三十手板，打下来岂不是手肿得好几天都消不了？
两个小太监面色发苦，祈求道：“宁公公饶了我们吧，我们以后再也不敢了，只是闲聊了两句话而已，外面早就传遍了，宫里宫外都有人在说，我们随口聊两句不打紧的吧？”
“别别别，宁公公，我们这就去，这就去！”两个小太监不敢再求饶，忙不迭领罚去了。
宁福海板着脸，呵斥道：“你们两个不好生当值也就罢了，竟然敢在这躲懒闲聊，甚至还嚼起了陛下和程大人的舌根。天子朝臣之事，也是你们这些下等奴才能随便议论的？自己去领三十手板！”
旁边的同伴见他呆呆地望着程炎离开的方向，还有些没回过神，出声叫道：“嘿！程大人都走远了，还看什么呢？待会儿被宁公公看到，又得罚你手板！”
宁福海不太懂朝政国务，但到底是跟在景丰帝身边的老人了，多少也耳濡目染了一些。他相信今日景丰帝服丹之时，若换了周民青、贾道衡等人在场，一定极力劝阻，就算是惹得景丰帝龙颜大怒，挨顿板子，他们也绝不退缩。
而不是如程炎这般，察言观色见景丰帝不喜，就立刻识趣地闭嘴，不去破坏他的兴致。
喜上所喜，恶上所恶——或许是个能臣，贤却未必。
望着程炎离去的方向，宁福海叹出一口气，转身慢慢地回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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