常言道‘杀人可恕,情理难容’”
阎婆子越说越气,跳起身来,便把那唐牛儿劈脖子只一叉,踉踉跄跄,直从房里叉下楼来。
唐牛儿道:“你做甚么便来叉我?”
阎婆子喝道:“你不晓得破人买卖衣饭如杀父母妻子!你高做声,便打你这贼乞丐!”
唐牛儿钻将过来耍起无赖,道:“你打!”
阎婆子乘着酒兴,叉开五指,去那唐牛儿脸上只一掌,直颠出廉子外去,阎婆子便扯廉子,撇放门背后,却把两扇门关上;拿拴拴了,口里还只顾不停地骂。
唐牛儿没防备阎婆能如此大力打他,吃了这一掌,立在门前怎肯罢休,大叫道:“贼老咬虫!不要慌!我不看宋押司面皮,教你这屋里粉碎,教你双日不着单日着!我不结果了你不姓唐!”
拍着胸,大骂了去,阎婆子再到楼上看着宋江道:“押司,没事睬那乞丐做甚么?那厮一地里去搪酒吃,只是搬是搬非!这等倒街卧巷的横死贼也来上门上户欺负人!”
宋江是个真实的人,吃这婆子。一篇道着了真病,倒抽身不得。
婆子道:“押司,不要心里见责,老身只恁地知重得了。我儿,和押司只吃这杯;我猜着你两口多时不见,定要早睡,收拾了罢休。”
婆子又劝宋江吃两杯,收拾杯盘,下楼来,自去灶下去。
宋江在楼上自肚里寻思说:“这婆子女儿和张三两个有事,我心里半信不信;眼里不曾见真实。况且夜深了,我只得权在这睡,且看这婆娘怎地——今夜和我情分如何。”
只见那婆子又上楼来说道:“夜深了,我叫押司两口儿早睡。”
阎惜娇应道:“不干你事!你自去睡!”
阎婆子笑着下楼来,收拾了灶上,洗了脚手,吹灭灯,自去睡了。
宋江坐在杌子上睃阎惜娇时,复地叹了口气。
约莫已是二更天气,阎惜娇也不脱衣裳,便上床去,自倚了绣枕,扭过身,朝里壁自睡了。
宋江看了寻思道:“可奈这贼人全不睬我些个,她自睡了!我今日吃这婆子言来语去,央了几杯酒,打熬不得,夜深只得睡了罢。”
想着宋江把头上巾帻除下,放在桌子上;将衣裳搭在衣架上,解下鸾带,上有一把解衣刀和招文袋,却挂在床边栏杆上。
去了丝鞋净袜,便上床去在阎惜娇外侧睡了。
自古道:“欢娱嫌夜短,寂莫恨更长。”
看看三更四更,宋江酒却醒了。捱到五更,宋江起来,面盆里冷水洗了脸,便穿了衣裳,带了巾帻,口里骂道:“你这贼人好生无礼!”
阎惜娇也不曾睡着,听得宋江骂时,扭过身回道:“你不羞这脸!”
宋江忿那口气,便下楼来,惊动了楼下的阎婆,阎婆听得脚步响,便在床上说道:“押司,且睡歇,等天明去。没来由,起五更做甚么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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